初雪❄️

更新hin慢 在为生活端盘子

【恺楚】Honey trap

*改编于龙三 纯造谣 有原文情节

*if线设定--恺诺恋爱为逢场作戏

*全文约1.6W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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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师兄你是不是想跟我说老大和师姐要结婚了?”路明非搅拌牛奶麦片的勺子停下了。 

      “是,但没想到怎么开始这个话题。”

      “我看到老大发的悬赏了。”路明非说,“然后我押了100美元赌今晚十点前火灭不了。听说什么场失意,什么场得意,可还是输掉了。” 

     “放弃了?” 

     “师兄你别逗了,我还真去打爆人家婚车的车轴啊?”路明非笑。 

     “如果你决定去,我可以当你的共犯,算我还你的人情。”楚子航说。 

     “谢啦,师兄你说这说话我很感动,真的。”路明非挠挠头,“谢谢。” 

       但是破坏人家婚礼有什么用啊,第二天两人照样牵着手风风光光地结婚,而他最后的结局可能也就沦为一个酒后笑柄吧......

       毕竟只是下水道老鼠般见不得光的暗恋者。

 

     “哥哥,打爆婚车确实没什么用,但是你还有别的办法啊。”路鸣泽突然就冒出来了,不知道今天抽得哪门子风,他头戴乌纱帽,身穿宰相服,手里甚至还抱着一本《孙子兵法》。

      “你怎么一副宦官打扮,cos魏忠贤吗?”路明非问。

      “你什么眼神,我这是唐朝神探狄仁杰的衣服!”

      路鸣泽把书卷成筒状,重重地敲了一下路明非。

      “哎哟!”路明非抱头惨叫,“谁叫你看起来这么小家子气且小肚鸡肠,你要是神探狄仁杰那我就是大宋提刑官!”

      “我还少年包青天加名侦探柯南呢,一节更比六节强!”

      “这好像是南孚电池的台词吧,你串台了兄弟。”

      “........”

 

      停止了插科打诨,路鸣泽神色正经地把《孙子兵法》递给了路明非,书页翻开的那页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美人计。

    “什么意思,美人指的是我师兄吗?”

    “不然还能指你吗?”路鸣泽一脸鄙视,“你可以让楚子航去勾引恺撒,这样你不就刚好抱得美人归。”

       路明非差点一口橙汁喷出来。

      “路鸣泽你有病啊,勾引个毛线球啊,而且我老大好像也不喜欢男生。”

      “他不喜欢男生你就让他喜欢嘛!”路鸣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

 

      槽点太多了,路明非甚至都无从吐起。

      首先就是楚子航真的会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吗,打爆婚车还算是他那暴力分子人设中的应有之义,出卖色相可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啊!

      其次就是楚子航和恺撒出了名的关系恶劣,少打一天架都不是他两的风格......总之这两人到底要怎么在一起啊喂?!

 

      “别怀疑我的建议,哥哥。”路鸣泽把路明非的内心活动听得清清楚楚,“其实楚子航某种程度也挺符合恺撒的择偶观的,你不觉得他和诺诺一样莫名其妙吗?”

      “........”路明非确实无力反驳。

      其实楚子航和诺诺都算是一本读不懂的书,诺诺的读不懂是因为内容变幻莫测且毫无规律可言,而楚子航的读不懂是因为里面压根儿就不是通用语言......可能是晦涩的甲骨文,也可能是生僻的象形文字,还有可能是古早部落内部使用,会的人全都死光光的失传文字。

      读不懂,看不透,好高级。

      “而且楚子航血统比诺诺还高,超‘A’级啊,腰细腿长脸蛋好看,我觉得恺撒肯定会爱惨了他。”路鸣泽把胸脯拍得响当当。

      “行吧,”路明非似乎妥协了,“但这么羞耻的要求要怎么对楚子航提呢?”

      “交给我吧。”路鸣泽信心满满地打起了包票。

 

      一阵天旋地转之间,路明非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漂浮在空中的灵魂状态,而他对面的“路明非”眼神格外老奸巨猾。

      我靠啊,路鸣泽这个坑爹货,交给他的方式就是让他操控身体啊!

      要不要这么简单直接粗暴啊!

 

      路明非属实是骂得太早了。

      因为路鸣泽下一秒直接欺身把楚子航按在了椅子上。

      “你在干什么啊,我的祖宗我的爷啊!”路明非是真惊呆了,下意识就去用手拉开——可惜没有任何鸟用。

      他是个灵魂,摸不到实体。

      因为路鸣泽的动作太快,加上楚子航没防备,所以楚子航对于这个突变还挺懵逼的,路明非看到这样一脸茫然的楚子航内心更崩溃了。

      “我警告你路鸣泽,你就算对我的师兄有非分之想,你也不能用我的身体作恶,你轻薄完了我的生命也终止了......”

      “闭嘴。”路鸣泽对路明非的脑海中发出声音。

 

      “师兄,你愿意为了我去勾引恺撒吗?”路鸣泽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像是伊甸园中蛊惑夏娃偷吃禁果的那条毒蛇。

      “我不确定我能做到,”楚子航被问得一愣,“我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的经验。”

      不愧是楚子航,脑回路还是那么清奇,这么离谱的请求不问任何原因直接考虑实操,路明非都想为他滑跪了。

      “你可以的。”路鸣泽勾起嘴角,棕瞳之下流露出淡淡的金光。

      “所以你愿意试试吗?”

      “嗯。”

 

      意识回笼,路明非发现如此大逆不道地压着楚子航的人变成了自己,被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师兄!”路明非对着楚子航的方向三鞠躬。

      楚子航缓缓起身,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真没想到啊哥哥,”路鸣泽幽幽地开口了,“都不用动用言灵,楚子航还真愿意为了你去勾引恺撒,他对你可真好啊。”

      “你闭嘴吧你个惹祸精。”

      路鸣泽刚刚就好比明朝的常遇春,直接活埋敌军四千人,还好死不死地专门放回去两个通风报信,害得朱元璋直接丢了应天差点回家种田卖红薯.......还好楚子航是个神经迟钝的,换了别人被莫名其妙压了半天,估计现在两人关系比木乃伊还僵硬。

      也许就此断交了也说不定。

 

      “我会回去看一下相关的书籍和电影,争取快点掌握这门技能。”楚子航淡淡地说。

      他语气坦荡得仿佛刚刚路明非请求他的不是去当色情间谍,而是学习一门新的外语。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这个时候说刚刚只是玩笑话未免太欠揍了,妥妥的烽火戏诸侯啊。于是路明非识时务地点头哈腰,顺着杆子往上爬。

      “好的,师兄加油。”

 

      仿佛有一只命运之手搅动着现实的洪流,一股神秘力量卷起了巨大的漩涡。去往日本执行任务的名单出来了——恺撒,楚子航,路明非。

      三人乘坐黑色的“湾流G550”出发。

      仅用了六个小时,斯莱布尼尔就从芝加哥飞抵了东京。恺撒看了看对面座椅的两位闭目养神的拍档,又扭头看向窗外。

      “那边最亮的地方就是银座,据说日本地产最高的时候,一个银座的土地价值便可以买下整个美国。”

      “听起来很有意思。”楚子航睁开了眼睛。

      “.......”

       恺撒出奇地语塞了。

 

      见鬼,楚子航今天吃错药了?

      登机以来恺撒试图搭话以免彼此之间过于僵硬,但今天的楚子航实在是太奇怪了,无论说什么他都是一副赞同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相声中的捧哏,但恺撒并不认为自己是隔壁的逗哏演员。

      这段时间他正忙着和诺诺演一出捉弄家族的大戏,每天早起晚睡,殚精竭虑地想着各种让家族难堪的计划,本来脑袋就晕乎乎的,被楚子航这么一弄就更懵逼了。

      路明非这时醒了,正睡眼朦胧地往外看:“我们到东京了耶!不知道哪里是秋叶原。”

      “电器街吗?”恺撒说,“我也想去那里看看游戏首发式什么的......”

      “我们可以一起去。”楚子航说。

      “.........”

      恺撒依旧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他对于这位杀胚的示好并没有半点抵触情绪,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些一味的迎合毫无理由,恺撒根本想不通楚子航要干嘛。

      “好。”

      恺撒沉思半天只吐出来一个字,然后火速收拢资料关闭阅读灯,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也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万一飞机上的楚子航是鬼上身了,下飞机后就正常了呢?

      人总要有些美好的设想才是。

 

      经过了疯狂的白天,三人下榻在了东京半岛酒店,这里是东京最豪华的酒店之一,日本分部体贴地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安排了不同的房间。

      恺撒给自己斟满香槟,企图平静一下紊乱的内心。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楚子航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回归正常,应该说他整体表现得像个安静的东方淑女,大部分时间一言不发,为数不多的几句还在替恺撒说话。

      .........

      无论如何,恺撒对于日本分部的接待总是满意的,他自认为已经完成了征服日本的第一步,也做好准备成为征服日本人的第二位精英了。雄心壮志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着,恺撒想举起酒杯来一个香槟之夜,为征伐日本的宏大目标,也为了任务的顺利开始。

      不过路明非已经抱着朝比奈实玖瑠睡得不能再沉,倒是窗边那个消瘦的身影转过头来了。

“喝一杯?”楚子航看着恺撒‘举杯邀明月’的动作问道。

      “行,你就拿我这杯吧。”恺撒相当大方地把倒好的香槟递给了楚子航,转身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没想到我们也有一起喝酒的时候。”

      楚子航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今天的你格外好相处?”见着二人气氛良好,恺撒终于问出来心中的疑云。

      “我不知道,因为这是你的感觉。”

      “这个回答倒是很有你的风格。”恺撒也笑了,“照这个趋势下去,我们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楚子航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和恺撒碰了下杯。

      窗外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颗颗水滴从玻璃窗上落下,划出一道道细长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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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在东京街头经过,东京的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弥漫着海藻般的气味。新闻说这是太平洋来的暖湿气流正控制着日本全境的气候,最近会有连续的雨天。

      恺撒小组坐在这辆豪华驾车的后排,但是现在的位置却很奇怪,坐在两侧靠窗位置的是路明非和恺撒,夹在中间的居然是楚子航。

      从昨天落地到今天早晨,恺撒和楚子航之间说话的频率高得诡异,却又默契十足。恺撒的思维本就跳跃,而楚子航比他更跳跃,二人聊天就如同荷叶上同起同落的青蛙。路明非有种错觉,他仿佛看到了仕兰中学关系亲密的女性朋友,在下课铃响起后手牵手地向厕所走去。

      路明非简直被楚子航折服了,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短短的一天时间就把二人的关系改善得如此彻底,可以说直接从北极挪到了北回归线以内,也许下一步就落户于赤道附近了。明明据路明非所知,楚子航的恋爱经历空白得可怜,能算得上他前女友的就一本《感情经》。

      可能优秀的人在各方面都格外出类拔萃吧。

 

      在源氏重工大厦的露台上,三人华丽丽地收获了被烫出满嘴泡的口腔——因为刚刚他们将滚水煮成的茶一饮而尽,路明非正热泪盈眶,恺撒于风中凌乱,而楚子航就比较实用主义了,只是默默地舔着火辣辣的上颚。

      源稚生让樱送来了冰桶,三人口含冰块后才稍微缓解了那股痛感。

      “接着说吧,马里奥啥来着,我们要一起去探险吗?”路明非口齿不清地说。

      “是马里亚纳海沟......”源稚生无奈地扶额。

      “在马里亚纳海沟的斐查兹海渊被确定为世界最深处之前,塔斯卡罗拉海渊曾被认为是世界上的最深处。”楚子航含着冰块同样含含糊糊地说。 

      “正是这样,这种海底深渊也被称作极渊,是地球上最神秘的区域。几乎无人抵达过那里,迄今为止我们对极渊的了解更多基于猜测。从沉没地点分析,列宁号可能就在塔斯卡罗拉海渊里。探索极渊最好的工具是声呐,我们用特定频率的声波扫描海渊深处。可得到的结果是一个心跳信号。塔斯卡罗拉海渊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生物,它的心跳很强,而且越来越强。” 

      楚子航的脸色一变:“那里应该是生命的禁区。” 

      “你的意思是极渊中藏着一个龙类?”恺撒说。 

      “是的,当年列宁号途经北西伯利亚的无名港口,带走了一枚珍贵的龙类胚胎,没人知道胚胎要被运往哪里,最终龙类胚胎坠入了海沟深处。这些年来胚胎一直缓慢地孵化着,可我们一直都没有察觉。所以在这次任务中我们会派出载人潜水器深入极渊底部进行勘察,如果找到那枚胚胎,就给它送去一枚邮包炸弹。任务代号‘龙渊’,你们将前往龙的深渊。” 

      “我靠!这任务靠谱么?刚才不是说那里是生命禁区么?”路明非吃了一惊。 

      “确实是生命禁区,你们所要使用的设备迪里雅斯特号原型机是潜水史上的传奇设备,1960年它曾到达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 ,由加图索家主庞贝免费捐献,再由装备部改造。”

      宫本志雄用力击掌,一束光打向空中,照亮了那个巨大的黑影。潜水史上的传奇经历了半世纪的遗忘后重现于世,以闪耀的涂装。这艘异形潜艇被漆成了白色,中间还喷上了一个巨大的红点。 

      “这涂装我看着眼熟……”路明非说。 

      没法不眼熟,迪里雅斯特号被漆成了一面膏药旗。 

      “喔,它可真丑。”恺撒有点措手不及。

 

      “这是你父亲的要求。他表示这台深潜器免费捐给学院使用,但一定要给我把它漆成一面日本国旗。他说日出东方是好兆头,以此祝愿我儿的日本之行顺利圆满。”宫本志雄说。 

      “........”

      “师兄你怎么看?”路明非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这玩意儿当年再怎么传奇也有半个世纪没启用了,装备部那群疯子也不像是会保养机器的,倒像是拆迁大队的......总之这艘老古董无疑是一条贼船,很有可能坐上就有来无回了。

      简直就是冥府之路啊!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楚子航说句公道话,说不定恺撒会因为楚子航的疑虑也来反驳一下宫本志雄这个神经病。

      “恺撒,你觉得呢?”楚子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问身旁的恺撒。

      “我觉得全世界也只有这台深渊机能做到,它是人类科技史上的奇迹。”恺撒耸耸肩。

      楚子航闻言点了点头:“那我也没有异议。”

 

      恺撒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子航。沉默片刻后,这位伟大领袖伸出了友谊的手。双手交握,四目相对,双方都用了些力量,温暖又不至于疼痛,足够向对方证明自己的真挚的诚意。

      如果卡塞尔学院的女生看到这场面,可能要脸热心跳做晕倒状并尖叫着说要相信爱情了,但此刻的路明非石化得如同复活岛上的雕像。

      路明非:“........” 

      让你勾引恺撒,没让你对恺撒言听计从啊!这副夫唱妇随的娇妻状是要搞哪样啊?路明非只觉得被搬起来的石头狠狠地砸中了脚趾,几天前朝空气射出的子弹如今居然正中他的眉心。

      好一个逻辑的闭环,好一个有因必有果,好一个天道有轮回。

      这都是命啊!

 

      黑云压得很低,海面不安地起伏。黑色的船切开黑色的海水,留下白色的水迹。 

      “你们居然把它伪装成了一条渔船!”恺撒大声说话以压过燃气轮机的声音。 

      “不,是科学考察船!”源稚生也大声说,“我们是一艘从事研究珍贵海鱼汇流路线的科考船!我们现在已经在公海的海面上了,但这里是日本的专属经济区,我们申请了12个小时的航道管制,12个小时内不会有船从那片海面经过!”

      “.......” 

 

      不似路明非那般悲壮,恺撒十分宽心地眺望远方,甚至还去向周围的渔船买了一只新鲜的帝王蟹,还有一条银红色的野生真鲷,用狄克推多猎刀处理好食材后,在摩尼亚赫尔号的船头架起了蒸锅,迎着海风恺撒一边翻开操作手册一边仔仔细细地除腥炖汤。

      这货不像是来深入极渊底部进行勘察龙类胚胎的,倒像是出海来度假享受人生的,做饭做得那叫一个怡然自得。

      “他很有耐心。”源稚生靠在船舷边,抽着烟对楚子航说。 

      “在某些事情上很有耐心,”楚子航擦拭着手中的长刀,“但也有些事情上你让他等一分钟他都受不了。” 

       “我有一个问题,你和恺撒并不像大家说的那么水火不容,是我们的情报有误吗?”源稚生一脸疑惑。

      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关系融洽,而且感情肉眼可见地突飞猛进,越来越熟络,感觉很快就可以好到穿同一条裤子了。

      罪魁祸首路明非百无聊赖地望着天,心想不不不,你的情报非常正确,他们也是最近才开始腻歪的。

 

      “迪里雅斯特号压力测试第一回!管道压力300大气压,阀门开启!” 

      “电路测试第一回!全开关全负荷准备,开!” 

      “推进力系统试运转,80%出力!” 

      “记忆金属膜通电准备!” 

      船坞中,岩流研究所正在对迪里雅斯特号做最后的检测,技术人员们大声呼喊,忽略了周围恶劣的环境,全神贯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恺撒也在检测迪里雅斯特号的钢铁平台,中英混杂地与技术人员交流着。

      路明非盘腿坐在船坞的角落里,旁边是同样盘腿而坐的楚子航。他们都已经换上防水的作战服,能帮他们抵御胚胎的精神冲击。 

      “师兄,你和老大进展得很顺利嘛。”路明非轻声说。

      “还行吧,”楚子航头也不抬地擦拭着手中的刀,“能正常说话了。”

      “那你们之前是怎么闹起那么大的矛盾的?”路明非不解。

       “其实主要是恺撒来找我,但又因为我表现的很冷淡让他不爽了,久而久之他看我就越来越厌恶了,”楚子航淡淡地说,“可能觉得自己满腔热血,却碰到了一座无聊的冰山吧。”

      “恺撒主动来找你?找你干什么,三缺一搓麻将吗?”路明非依旧满嘴白烂话。

      “我也不清楚,但每次约我的时候我都在图书馆学习,要不就是在上课。”

      “..........”

      所以你稍微回应一下恺撒就能和你亲近成这样?路明非闻弦歌而知雅意,越听越发觉得不对劲,产生了一种恺撒是因为得不到因爱生恨才转而与楚子航争锋相对的错觉。

      路明非深感自己知道了个惊天大秘密,但同时他又因为高危任务的来临而浑身发冷。而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无所畏惧的二百五,一个一脸淡定的面瘫,他都不知道跟谁吐槽自己的慌乱。

 

      耳机里忽然传来电流的嘶啦嘶啦声,这说明开始测试通讯频道了,诺玛系统正跟日本分部的辉月姬系统对接,路明非和楚子航都下意识地坐直了,检测平台上的恺撒也按住了右耳的无线耳塞。 

      沉重的呼吸声之后,施耐德嘶哑着交代着注意事项,检测完成之时,也就是任务开启之时。三人都各自准备着,恺撒去换作战服,楚子航去给妈妈写邮件,至于路明非......他去删一删手机里的艳照门。

       这货简直是把搞笑精神贯彻到底,哪怕可能是生命的尽头。

 

      “呜呜”的长鸣声压过了涛声,六座“须弥座”上同时亮起黄灯,这些黄灯旋转着扫过周围的海面,天空中的直升机、海面上来来往往的水警船、还有远处负责警戒的林组渔船都闪动灯光。

      下潜小组已经进入迪里雅斯特号,检测工作顺利完成,深潜器状态良好,海水情况稳定。

      “时间是夜晚10点15分,坐标为东经122度56分北纬35度33分,龙渊计划开启,我是现场指挥官源稚生,我下令释放迪里雅斯特号。”源稚生说,“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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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深度30米,流速稳定,迪里雅斯特号运转正常。”恺撒一边向水面指挥官源稚生报告情况,一边操纵着这台古董级别的深潜设备。 

       他正抽着一根铝管装高希雪茄,把整个驾驶舱搞得乌烟瘴气,空气循环系统这边刚过滤完,新的烟味又从那边开始薪火相传;无独有偶,而楚子航在这腾挪转身都难的狭小空间内还带了把长刀,刀柄此时此刻正顶着路明非的后腰。

       如此“前有狼后有虎”的恶劣环境,路明非萌生出了一种干脆把这两神经病掐死得了的冲动。

 

      这种离谱中又带着悠然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没有任何征兆地,忽然之间深潜器顿挫了一下,所有仪表读数剧烈变动着。迪里雅斯特号一共就4个空气舱,现在有3个空气舱同时泄露,压缩空气正疯狂地逃逸。失重感立刻袭来,深度表的数字暴跳,他们正在高速坠向深海。 

       迪里雅斯特号正剧烈地震动,恺撒的脸色苍白:“深潜器故障!深潜器故障!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1号、2号和3号水密舱的压力同时下降,我们正失去浮力!重复一遍,我们正失去浮力!” 

     “2400……2680……3260……”楚子航快速地报数,短短1分钟里他们已经下沉了一公里。 

      深潜器一边高速下沉一边翻滚,对驾驶舱里的人来说感觉恰如坐过山车,这三人就像是从珠穆朗玛峰山顶滚落的巨石,照这个程度翻滚下去,还没到半山腰三人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空气阀门失去控制无法切断,切断三通管道花费的时间又过于紧张,在激烈的讨论中,源稚生提供了应急方案:开启迪里雅斯特号的强动力源。但这玩意儿是装备部组装的啊,那群疯子的专长可不是白衣天使般温柔地提供能源,而是制造可能导致地震海啸甚至日本沉没的原子弹!

 

      要么迪里雅斯特号起死回生继续在深海巡航,要么核爆,他们三原地升天时或许还能带走一大批人,地狱之路从此不再孤单。

      路明非看着恺撒紧握黄色扳手沉思不决的样子,简直急得抓耳挠腮。

      这位贵公子未免也太深明大义了点,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内心居然天人交战了起来,品德之高尚,境界之深远,令人望尘莫及.......搞毛线球啊现在是纠结的时刻吗?!

      “老大你要是下不了狠心就让我来吧!”

      路明非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个千古罪人就让他来当好了。后人的唾沫淹不死现在的他,同归于尽总比啥也不干灰溜溜地沉入海底要好。

      “和狠心有什么关系?”恺撒一愣。

      “你不是心系全人类,在担心核动力舱爆炸祸及无辜百姓么?”路明非愕然。

      “不,我忘记自己设的启动密码了。怎么输入都不对!”

      路明非这才注意到真正哆嗦的不是恺撒握着操纵杆的右手,而是他按着密码键盘的左手。

      “........”

 

      虽然鱼的记忆·恺撒·加图索不着调,但关键时刻楚子航看起来还是很靠谱,他仍然在试图调节不同阀门来活得一线生机。虽然下沉的趋势没有改变,至少速度在锐减,路明非觉得现在调节阀门的楚子航优雅得像弹奏华丽的乐章。

      迪里雅斯特号终于静止了,深度表停在了7900米。

 

      “师兄你太牛逼了,我膜拜你,你从此就是我的偶像。”路明非惊魂未定,哆嗦着朝楚子航竖起大拇指。

      “不是我。”楚子航淡淡地说。

      “是安全挂钩。”耳机里传来源稚生疲惫的声音,“是我动用了安全挂钩!

      “那师兄你刚才在干什么?”路明非问楚子航。 

      “尝试。”楚子航面无表情。

      “我们的氧气存量怎么只有44%了?”恺撒大惊。 

     “我刚才大概开错了阀门,把大部分氧气都放出去。”

      路明非:“........”

      他还不如刚刚把这两神经病真的掐死得了。

 

      8600米。

      这时缓缓前行的迪里雅斯特号从那座巨大的鸟居下经过,废墟摇动起来,碎石和死去的肺螺的壳随着水势缓缓上升,敲打在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恺撒的脸色变了:“海底地震?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你们检测到海底地震了么?” 

      “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号,没有检测到海底有震动,地震局也没有发布海底地震的新闻。”源稚生说。“你们的氧气存量只能再支撑15分钟,抓紧这个机会秒杀胚胎。”

      硫磺炸弹已经被楚子航激活,恺撒正打算进一步发号施令,他的话被打断了。

      “恺撒......看一眼声呐屏幕!”楚子航的声音很奇怪。

      恺撒猛地扭头,声呐屏幕上接二连三地出现红点,每个红点都在搏动。每个红点都代表一个心跳声,数以百计甚至数以千计的东西正在苏醒,这里绝非只存在一枚胚胎!

      “妈的!这里是什么地方,龙巢吗?硫磺炸弹根本对付不了那么多目标!”

      “在这种情况下硫磺炸弹已经没用了,核动力舱的电路出了问题,你们还不能上浮,”源稚生说,“你们必须做一次深海行走,手动输入密码,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这个话意思很明显,就是逼着恺撒小组为了救更多人去死。

      “日本分部果然都是疯子!你们真他妈的是一帮狗娘养的!” 

      恺撒站起身来摘下耳机扔给楚子航:“我不想跟那个疯子说话了,你跟他保持联系,氧气只够消耗8分钟了。密码是我设的,只有我能猜出来,如果我8分钟之后还没能上来,那就说明没人能引爆核动力舱了,你就让他回收安全索。”

      “我去吧,你是组长。”楚子航解开安全带。

      恺撒只是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椅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子航。在深海8600米的深处,在恺撒海蓝色的眼瞳中,楚子航仿佛看见刺眼的阳光。 

      他们俩就这么对视着,什么也没有说。

      但什么也不需要说。

 

      外面是不可思议的超高压环境,恺撒用力握住金属义肢的操作手柄,向头盔里的麦克风吹气:“楚子航,试试通讯设备。” 

      “我这里听得很清楚,你能听见我说话么?”楚子航在驾驶舱中敲打麦克风。 

      “通话效果不错,”恺撒顿了顿,“别担心,楚子航。” 

      楚子航一愣。

      “我会平安回来的,我向你保证。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开来一个香槟之夜,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加压喷嘴把齐柏林装具喷出的一瞬间,楚子航看见装具中的恺撒向他竖起大拇指,不知道是不是“等我”的意思。 

 

      恺撒在海水中缓缓下降,闭上双眼释放了“镰鼬”,镰鼬们在海水中盘旋飞舞,不适的症状都消退了,身体柔软而舒服。明明身处肺螺堆中,他却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卡塞尔学院,这里没有‘ss’级任务,没有‘列宁号’更没有龙类胚胎群。

      他是作为学生会主席,如同古代将军般招揽为国效力的兵马邀请着有潜力的新生。在凑上前问东问西的人群之外,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独自站在树下,斑斑点点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修身的牛仔裤勾勒出他长而笔直的腿部曲线。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世间一切喧嚣悄然远去,恺撒只听见了自己如同打鼓的心跳声。

      秋风吹起了男孩额前的刘海,那是一双光彩夺目的金色眼睛。

      “楚子航.......”恺撒轻声说。 

      男孩是楚子航,这次一见钟情的经历被恺撒深藏在了记忆的深处。与当时的情景不同,恺撒现在冲出了人群跑到了楚子航面前,他满心欢喜地伸出手去,楚子航轻轻地回牵着恺撒的手,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正午的阳光下,恺撒拥抱着楚子航,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盛开的气息。 

      “呼叫恺撒!呼叫恺撒!回答!回答!”楚子航大吼。 

      弹出深潜器三分钟之后,恺撒躺在了肺螺堆中,他最后一个动作是紧紧地抱紧一堆肺螺,从头盔内的摄像头来,看他的脸上残留着惬意的微笑。 

      没有回答,生命监控设备上他还有心跳,但是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楚子航捂住了麦克风,摘下耳机递给路明非,盯着路明非的眼睛:“记住,从核动力舱脱离开始,须弥座已经监控不到核动力舱运转的数据了。也就是说你不告诉源君,他不知道核动力舱有没有再度点火。”楚子航把耳机戴在路明非头上,“如果我没能把恺撒带回来,你就告诉源君点火已经成功,但无法回收我和恺撒,让他立刻回收你。源君无法核实点火的结果,但他只能选择回收你。而如果我还在这里,他会要求我们一个人留在深潜器中另一个人出舱。” 

      “如果我们三个中最后只有你逃生,不要因此觉得有负罪感。”楚子航起身,“不是你的缘故导致我和恺撒出事,再试试能不能打动诺诺吧。” 

      “师兄,一定要回来啊。”路明非哑着嗓子说。 

      楚子航没有说话,在背后扣上了压力舱的门。 

 

      路明非隔着观察窗看着外面。

      恺撒整个人昏迷了,而楚子航的生命体征也越来越糟糕,他正靠暴血来支撑自己,但在这种极端环境中暴血的作用也不明显。他终于突破面前的肺螺,抓住了恺撒装具背后的扶手,他试图用带子恺撒拴在自己的装具上,但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群凶恶的龙蝰。

      “快跑!快跑!快跑!”路明非冲着麦克风大吼。 

      可恺撒和楚子航没法跑,他们完全陷在肺螺堆里了。楚子航没有回答,显然他已经听到路明非的呼叫了,他在尝试在龙蝰们扑过来撕咬之前能否把核动力舱点上火。

      一个身影忽然站了起来,那是一直昏迷的恺撒!他的瞳孔燃烧般亮,他越过了楚子航一步步逼近核动力舱。恺撒慢慢输入密码,一次确认成功。核动力舱重新点火,他反身抓住在肺螺堆中挣扎的楚子航,摘去了齐格林装具上的铅坠。重量减轻的他们立刻上浮。

      半分钟之后,路明非迫不及待地拉开压力门,楚子航正把刚刚昏迷的恺撒从齐格林装具中拖出来。

      “他还有心跳,应该没问题。”楚子航用力捶击恺撒的胸膛之后贴上去听,“最后那几下太耗力量,让他虚脱了而已。” 

 

      呼叫须弥座已经来不及了,楚子航以自己为引擎爆发了君焰,他的黄金瞳燃烧起来,驾驶舱的四壁被照成金色,燥热的波动在空气中回荡。 

      君焰制造了巨量的蒸汽,在蒸汽爆炸的高压下,迪里雅斯特号骤然上升。深度大约是3000米,当核爆冲击波带来的惯性用尽,他们就没有办法加速了。

      迪里雅斯特号停止了上浮,它被尸守群围住了,最后一层能保护他们的就是金属内壳,他们无路可逃了,须弥座再也没有回应他们的呼唤。

      “认识你很高兴。”楚子航说。 

      “我也很高兴。”路明非喃喃地说,“老大其实我认识你也很高兴。” 

        恺撒依旧在楚子航的怀里昏迷不醒。 

——————

Chapter 4.

      可能是吉人自有天相,又或许是傻人有傻福,总之恺撒小组并没有在海里消亡,而是在高天原夜总会里......当起了牛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被黑道通缉,成了无钱无信用卡无护照的“三无少男团”,和学院的联系也断了,悲催得不能再悲催了,这份上不得台面的工作还是靠说谎得来的。

      他们谎称是自己是偷渡客。

 

      再后来,可能是命运的恩赐,也可能是大自然的馈赠,在恺撒和楚子航在源氏重工里跟死侍群恶战时,超高校级幸运的路明非同学捡了个大漏,他把蛇岐八家秘密武器上杉绘梨衣拐带出来了。

      这位人形兵器居然还很信任路明非,所以他就被光荣地赋予带孩子的任务了。

 

      恺撒和楚子航此时此刻蜗居在胶囊旅店中,恺撒正躺在床上吃饭团,楚子航拿着望远镜看向远方的情人旅店——那是路明非和绘梨衣住的地方。

      他们刚返回高天原就接到了路明非的电话,类似于月末联系父母的大学生,中心思想就是:吐点金币,我没钱了。

      带女孩出去玩本来就费钱,路明非带的是黑道公主,那就是翻倍费钱,每天至少几十万日元打底,恺撒和楚子航两位大少爷如今又刚好穷得揭不开锅,走在路上裤兜都叮当响,情急之下大聪明恺撒把风间琉璃的路虎给卖了,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楚子航。”

      “嗯?”

     “我现在郑重宣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呢?”楚子航打开啤酒随口说,“要邀请我作为你婚礼的伴郎吗?”

      “不不不,不会有婚礼的,”恺撒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按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我和诺诺现在是纯洁的革命战友情。”

      “........”楚子航拿着啤酒的手微微颤抖。

      他算心理素质比较好的,如果换成路明非听到这话,可以当场给恺撒表演一个音乐喷泉。

      “自从知道诺诺是家族为我选定的新娘,我们就决定舍弃所谓的儿女情长,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家族居然敢把我们当成马戏团的猴子耍,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那你们还真是瞒得一丝不漏。”

      “所以除了我和诺诺之外,你是唯一知道的人。”

      恺撒已经走下了床,坐在了楚子航的身边,昔日喷古龙水的少爷如今一股子紫菜味儿,仿佛刚从海底裹一身海藻后爬出来似的。

“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对。”

      哪怕楚子航有一万个理由去和路明非说这件事,比如能给这位灰败的衰仔一丝光明的希望,比如可以就地终止那个荒谬的勾引计划......但最终楚子航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因为无论如何,楚子航不会辜负恺撒的信任。

 

      “谢天谢地,你们搞到钱了!”路明非喜形于色,赶紧把大把钞票往怀里揣。

      “明天的餐厅我已经给你和上杉家主定好了座位,就在惠比寿附近,Chateau Joel Robuchon设在一座1936年建造的洋楼里,明天法国总店的主厨乔尔·侯布匈会抵达日本在那间店里主持一个月,”恺撒把一张小卡片扔给路明非,“周六的晚餐,主厨特选菜单,必须正装前往。” 

      “搞错了吧?”路明非目瞪口呆,“我又不是真的要泡黑道公主,犯得着去那么暧昧的地方么?” 

      “我和恺撒商量了一下,”楚子航面无表情,“我们希望你和上杉家主建立更加友善的双边关系。”

      “........”路明非震惊得半天说不出来话。

      “我们得想办法把她带出日本。”恺撒说,“不能把她还给蛇岐八家。由学院来接手她是最好的,必须得上杉家主自己同意,她不愿意的话谁也带不走她。所以就必须.....增进双边关系,让她信任你,对你产生模糊的感情。” 

      “就是搞暖昧对不对?”路明非戳破了恺撒冠冕堂皇的语言修饰。

      “好吧好吧!总之你的工作就是让她放松警惕和你一起登上回美国的飞机,飞机落地你就自由了。”恺撒打了个响指,“行了就这样,我是组长我说了算!会议结束!” 

      两位领导人就这样不由分说地给路小弟安排了差事,路小弟一脸无奈地离去了。

 

      恺撒回到窗边拿起啤酒,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楚子航也在喝着啤酒,望着外面无尽的滂泼大雨。

      这个场景挺像东京半岛酒店那一夜,恺撒在海底的承诺倒是成真了一大半,人还是那两个人,不过算不上是香槟之夜,顶多是便利店廉价啤酒之夜。没办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俩身家全掏给路明非泡妞了,裤兜里一个铜板都不剩,现在连叮当都响不起来,哪有什么生活品质可言。

      苦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真有点贫贱夫妻百事哀那味儿。

      “一个组里总要有人做不同的事,小组不能全灭在日本。”恺撒也看向窗外幽蓝的天色。

      楚子航很清楚,恺撒是想把路明非和上杉家主送出风暴中心,他和恺撒留下来解决日本危机。

      他们当了很久的对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怎么送他们走?”

      “人蛇船,我已经付好钱了,”恺撒抽出名片递给楚子航,“我不会和他们一起撤离日本,我会亲手制裁那些做错事的人,你作为学院著名的狂徒和神经病,同时也是我钦定最好的朋友,我觉得你应该很高兴留在日本和陪着我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的。”

      “我会陪着你的。”楚子航说。无论是枪林弹雨还是死侍尸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哪怕前方是死亡的尽头。

      二人对视良久,笑着那易拉罐碰了一下,喝干了罐中的残酒。

 

      东京爱情故事出现了一些小插曲,路明非和绘梨衣租了一辆豪华跑车堂而皇之地出门了,身后还有几批追赶他的人马,其中条件最为艰苦的要属恺撒和楚子航,因为他们的汽车.....抛锚了。

      这辆年事已高的丰田车如何能与保时捷911相比,终于在连飙十五公里后它因发动车过热而熄火了,恺撒打开引擎盖,浓重的白烟冉冉升起,一股橡皮烧焦的味道直冲鼻腔。

      “你应该租个好点的车。”楚子航被呛得皱眉。

      “盯梢的话就得这种不起眼的车好用,”恺撒在手套箱中乱翻,“而且我们没有钱,咱俩上次的香槟之夜都没开成,我觉得我们回到学院后要再弥补一次这个遗憾.......”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把路明非跟丢了。”楚子航不明白恺撒到现在还执着于和他喝香槟,对他来说酒还是水甚至营养液都没什么区别。

      “香槟是开启我们友谊的金钥匙,多么美好的事物,多么值得纪念的时刻,你和我居然说不是重点?”恺撒的表情很不爽,因此他本就不熟练的修车行为显得愈发生疏了起来,他花了半天才找到机油尺,拿出来用纸巾擦了擦。

      “让开让开,修车的事情交给我。”就像妈妈难以忍受孩子拙劣的家务活,楚子航也终于忍不了这个意大利人了,他抓过恺撒的机油尺后一把将恺撒推开。

      “不要那么暴躁嘛。”

      恺撒看着楚子航面色不善,一脸无辜地让出了发动车舱前的位置。


      这里是去往四国的高速公路旁,他们停在一条笔直的道路上。

      “其实风景挺美的,或许我们可以把现在的经历想象成春游。我觉得你应该放轻松,你现在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恺撒神色松弛地欣赏着阳光下的绿茵,“我觉得问题不大,路明非对黑道公主也有点意思,事情会完美地解决的。”

      “首先我得提醒你我们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放松,其次我觉得不是路明非对黑道公主有意思而是反过来,”楚子航头也不抬,“最后我们的冷却剂渗漏了,所以发动机冷却后我们需要补充冷却剂。”

      “你修车的样子还挺迷人的,比风景更好看。”恺撒把欣赏的目光移到了楚子航身上。

      “谢谢。”楚子航放出残余的冷却剂等待发动机降温。

      他是真的无心回应恺撒调情般的赞美,欧洲人这种与生俱来的松弛感完全与东亚人内卷的社会风气相悖,这已经上升到世界文化上的冲突了。

 

      “我会在报告里把那个小姑娘写得没那么危险,这样他就不会被监禁起来。”恺撒说,“没准他还能进学院读书。”

      “上杉家主存在血统上的问题,她的危险程度由校董会审判,她的归宿你很清楚。”楚子航擦了擦手上的机油,“那座岛的名字是塔耳塔洛斯,希腊神话中的深渊尽头,宙斯把提坦之战中战败的提坦巨人们关押在那里,没有人能从那里逃脱,那就是另一个地狱。” 

      “所以我们送她上船就相当于把他送进监狱?”恺撒愣住了,“路明非还不知道这件事,还以为之后能去中国分部看她!”

      “那就别告诉他,”楚子航对上了恺撒的视线,“我现在需要冷却剂,你去买还是我去买?”

      恺撒瞪着楚子航,楚子航也瞪着恺撒,两个人的眼睛里都似乎含着锋芒,这一瞬间他们仿佛回到了之前的对手关系。

      “妈的我去买,你有时候固执得真让我受不了,”恺撒转身就走,“我不想和你吵架,我需要去冷静一会。”

      楚子航看着恺撒的背影,樱花与落叶在恺撒身后簌簌落下,他踩着路边的青苔走远了。

 

      夜色降临,梅津寺町的前街上停着一辆全身冒烟的丰田家用车。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恺撒边扒拉了一大口鲷鱼饭边安慰地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你一天都没吃饭,还没追上路明非就饿晕了怎么办,我还得背你去医院。”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混血种,我没那么容易低血糖。”楚子航用力合上引擎盖,“而且我没心情吃饭,这辆车全是毛病,我们又跟丢了,路明非他们必须在凌晨四点前赶往码头,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半了!”

“你都有蛀牙,低血糖又怎么了。”恺撒避重就轻地说。

      “........”

      楚子航真不明白,他的蛀牙怎么会传到恺撒耳边,学校医务室完全不保护病人隐私的吗?

 

      “别担心嘛,他们还有十个小时开车回东京,”见楚子航不答话,恺撒知道敷衍不过去了,“而且我们也没跟丢,他们的车还在镇子外的停车场。”

      楚子航依旧面无表情,恺撒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总之你先吃饭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多摇摇欲坠。”

      “你的成语还是这么用得好。”楚子航终于冷哼一声,接过了恺撒递过来的饭盒。

      “谢谢夸奖,”恺撒也不管楚子航是不是在讽刺他,“当地人把鱼肉磨碎了混在饭里烤熟了,再加上木鱼昆布汤做的。很好吃,不骗你。”

————————

Chapter 5.

      路明非还是把绘梨衣放走了,在情人旅店里,恺撒心情很好地拿沙漠之鹰吓唬了一下路明非,倒是楚子航始终一脸阴沉。

      “我师兄这是怎么了?”路明非问道。

      “你大嫂心情不好,我等会再哄哄。”恺撒语气很平静。

      “原来是这样啊,心情不太.....等会?”路明非直接把喝进去的矿泉水朝着空中天女散花了出来,活脱脱一个人体喷泉,“大大大大大大嫂?”

      “楚子航倒也没有那么大.......”恺撒敏捷地拉着楚子航躲开了水花。

      路明非看看恺撒,又看看楚子航,前者表情和煦,后者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是却没有出声反驳,默认的意味昭然若揭。

       我靠,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了什么?!

 

      五个小时前。

      梅津寺町去往松山市的高速公路上,无论楚子航怎么拧钥匙点火,这台冒着白烟的丰台车再也发动不起来了,发动机响着刺耳的警报声。

      “该死!”楚子航猛拍方向盘,他失去了最后一个截住绘梨衣的机会。

       “别又是冷却剂渗漏吧,这种鬼天气再买东西可就费劲儿了......”

       恺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子航抓住衣襟,从副驾驶座拉出了大半个身子到驾驶座上,他现在和楚子航的距离简直不要太近,差一点就可以行使贴面礼了。

      “你在引擎上动了手脚,剪掉了软管又买了有问题的冷却剂,你和路明非合起伙来骗我!”

      “哪有合伙,我们只是不约而同。”恺撒耸耸肩。

      楚子航简直暴怒,黄金瞳中爆出摄人的光芒,这种被同组的两个人都背叛了感觉太糟糕了。

      “虽然你这个任务失败了,但是至少你当色情间谍的任务完成得很不错。”

      “什么?”

       因为过近的距离,恺撒稍微一向前就亲到了楚子航的嘴唇。

       楚子航瞬间松开手,呆呆地坐在驾驶座上,他先是面色惨白,现在又红得滴血。

      “我早就猜到了你是为了那位师弟才和我搞好关系,你勾引人的技术其实不好,但对我足够了,”恺撒慢慢地说,“因为我本来就很喜欢你。”

      楚子航嘴角抽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正当恺撒怀疑他会不会被活活气死的时候,楚子航飞快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猛地跑了出去。

      “楚子航!楚子航!”恺撒打开车窗对着那个雨中狂奔的身影呼喊道,但是越喊楚子航跑得越快,他的百米冲刺成绩堪比世界冠军,三两下就不见了人影。

      恺撒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跟着跑进了雨中,后备箱里有没问题的冷却剂,但他总不能慢悠悠地站那儿修车,到时候说不定楚子航都跳进海里游回中国了。

       把车搞坏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恺撒无比悔恨他刚才刺激楚子航的行为,简直蠢透了。分明人家就在崩溃的边缘,他还非要添上一把火,好歹回了高天原再说不是。

 

      “楚子航,楚子航你能别跑了吗?我和你道歉。”恺撒边跑边呼喊,楚子航刚刚直接转身摸黑上山了,他现在也在山林里穿梭,野草比小腿还高,周围全是树叶和树枝,恺撒狼狈极了,感觉自己是原始社会追逐猎物的野人。

      鬼知道楚子航这个面瘫的表面下,居然还有一颗傲娇大小姐的内心。

      楚子航的速度很大程度地被黑暗环境减缓了,得益于恺撒的镰鼬优势,他在黑暗中也仿佛长了一双眼睛,最终恺撒顺利地追赶上并扑倒了楚子航。楚子航被压在身下也挣扎得像个砧板上的鱼,恺撒没办法,只能费劲巴拉地用皮带把他的手捆在背后,然后把楚子航整个人转了过来。

       “我们谈谈,楚子航。”恺撒气喘吁吁。

      “放开我。”

      “别闹了,先和我回去吧。”

      恺撒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灯光照亮了眼前的环境,恺撒把现在楚子航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他浑身都被雨淋得湿透了,身上的白衬衫被雨打湿后变得透明,细瘦的腰身和胸前的红晕隐约可见。

      没多久恺撒把手电筒关掉了。

      “我劝你现在别刺激我,我现在很兴奋,满脑子全是黄色颜料,”恺撒冷冷地说,“不想被按在地上办就老实点。”

      楚子航:“.......”

 

      可能是恺撒的恐吓起了作用,楚子航乖乖地跟着他回了车里。现在修车的变成了恺撒,楚子航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好了,我们现在把车开回东京去跟路明非汇合。”恺撒修好了车,坐回了驾驶座,顺手把车内暖气打开了。

      楚子航还是一言不发。

      “还在生气?”恺撒往旁边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人家是该生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避免再次上演雨中的速度与激情,恺撒甚至把楚子航的腿也结结实实地绑上了,配合楚子航的臭脸,就像个强娶的压寨夫人。

      “只要你保证不跑了,我现在就给你松绑。”恺撒说这话也挺像土匪头子的。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楚子航扭头看向窗外。

      “那怎么办呢,我挺想跟你说话的啊。”

       “.......”

      “楚子航,你每次都能让我感到惊喜,”恺撒甚至悠闲地点起了雪茄,吐出了幽幽的青烟,“我见过很多人害羞,但是我第一次见有人害羞的反应是跑马拉松,你是菲迪波德斯转世吗?”

      “.......”

      楚子航狠狠地瞪了恺撒一眼,但是效果并不理想。由于体力流失与精神消耗,他的黄金瞳已经暗淡成了浅栗色,也许是生气,也许是委屈了,他的眼尾还微微泛红。

      简直就像是在撒娇。

      “好好好好,”恺撒咬着雪茄给双手举起呈投降状,他被看得心软,“我真给你解开了,你别跑啊。”

 

      恺撒的车技很好,速度飙到了两百多码,车却依旧很稳。

      “楚子航。”

      “嗯?”

      “任务完成后我们就结婚吧。”恺撒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宵夜吃拉面一样。

      “那你和诺诺的计划呢?”楚子航表现得并不惊讶。

      “用不上了,我和你结婚这个消息能直接把我叔叔弗罗斯特气得当场表演心脏病发作,”恺撒边开车边跟着听着收音机里奇怪的日本歌,“我买了很多套婚纱,照你的尺寸改一改就行。”

      “为什么是我穿?”楚子航皱眉。

       “因为按照你身形比我苗条,改起来省布料又方便,到学院后我会和你正式求婚的。”

       “我妈妈还不知道.......”

      “那回学院前我们去趟中国,你妈妈喜欢什么东西?”

 

      这两个神经病就这么在回东京的路上讨论着婚礼的细节,丰田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不同于外面的暴雨,车内温暖得像是晴朗的盛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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